我一个朋友,刚来墨西哥城的时候,吃饭聊天。我们约在一家Polanco区的餐厅,那块地方算是墨西哥城的“三里屯”或者“新天地”。饭吃到晚上九点,他看看窗外,说,夜生活好像刚刚开始,我们去喝一杯?我放下刀叉,表情严肃看着他。“现在,我们打车,我送你回酒店,然后我回家。”他有点不解:“这么早?”我告诉他:“在墨西哥,天黑之后最好的活动,就是回家。”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这是无数在这里生活、工作、做生意的中国人,用真金白银甚至血泪换来的生存铁律。网络上讲墨西哥,要么是阳光沙滩比基尼,坎昆的海蓝到不像话;要么是毒枭火拼、街头枪战,好像下一秒就要上演《毒枭》真人版。
这两种印象都对,又都不全对。真实的墨西哥,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你不能只看其中一面。你看到的那一面,取决于你的钱包厚度,和你回家的速度。
一、活在墨西哥,“安全感”是个奢侈品
刚来墨西哥时,公司给我们做安全培训,第一条就是:“不要佩戴任何显眼的珠宝、手表,包括你觉得不贵的苹果手表。”“手机拿在手里,要时刻警惕周围,最好用耳机接电话,手机放口袋里。”“双肩包一定要背在胸前。”“天黑后,绝对不要在街上独自行走,就算是两条街的距离,也要打车。”“不要在路边的ATM机取款。要去大型商场或者银行里面的。”
一开始,我觉得这是不是小题大做,一种针对外派人员的“免责声明”。直到我身边的例子一个个出现。
我的一个同事,华人,在墨西哥城生活五年了。有天下午四点多,在Roma Norte,一个公认的文艺、安全、中产阶级社区。他在路边等Uber,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就这一秒钟,一辆摩托车贴着人行道飞驰而过,后座的人伸手一抓,手机就没了。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和轰鸣的引擎声。他愣在原地,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啊,终于轮到我了”的宿命感。
报警?别开玩笑了。警察可能会来,会做笔录,会表示同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这里丢的手机,就像掉进宇宙黑洞,连个回响都听不到。
这还算“幸运”的。另一种更惊悚的,叫“快速绑架”(Secuestro exprés)。你在路边打了辆“黑车”,或者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车开到一半,突然上来两个人,用枪指着你。他们不会撕票,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你银行卡里所有的钱。他们会载着你,从一个ATM机到另一个ATM机,把每天的取款额度全部取光。
你反抗?或者表现不配合?后果可能很严重。
我认识的一个老板,身价不菲,有次晚上应酬完自己开车回家。在等红灯的时候,两边车门突然被拉开,一边上来一个人。枪口顶着腰,他连声音都不敢出。
他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关了好几个小时。对方用他的手机联系他家人,要求一笔赎金。钱给了,人也放了。
事后他换了车,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日产,再也不戴那块花了几十万买的表。他说,在墨西哥,有钱不叫爷,低调才是爷。
所以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墨西哥城的富人区,比如Polanco或者Santa Fe,安保措施严到令人发指。每个高档小区门口,都有至少两道门禁,保安24小时值守,配有枪械。
进入小区,要登记访客信息,拍照,押证件,住户还要通过App或者电话确认。有些顶级富豪的宅邸,墙上直接拉着电网,门口站着带长枪的私人保镖。这不像是生活区,更像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
堡垒之内,是岁月静好,泳池派对,米其林餐厅。堡垒之外,是另一个世界。
而我们大多数华人,就生活在这两种世界的夹缝里。我们不像本地富豪那样有能力构建私人堡垒,但我们又因为“中国人有钱”的刻板印象,成为移动的靶子。所以,那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是每个在墨华人生活的一部分。
你看到街上阳光明媚,鲜花盛开,人们热情微笑。但你的大脑里,总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这根弦告诉你:小心。
别信。快回家。
二、一比索掰成两半花,生活成本的“墨西哥幻觉”
说到钱,墨西哥比索和人民币的汇率差不多是2.5比1。1块人民币换2.5比索。这个汇率会给你一种“钱很值钱”的错觉。
街边一个Taco al Pastor(最经典的牧师塔可),大概15-20比索,换算过来就是6-8块钱。一瓶Corona(科罗娜)啤酒,在OXXO便利店买,也就20比索左右。你觉得,哇,真便宜。
但这种幻觉,很快就会被现实打碎。
先说吃。如果你完全像个本地人一样生活,顿顿Taco,喝路边的Aguas Frescas(水果味冰水),那确实不贵。但只要你稍微想改善一下生活,成本就立刻飙升。
去超市,你想买点牛肉。本地的牛肉,质量参差不齐,切得乱七八糟,价格可能在150-200比索一公斤(约60-80人民币)。你想买点好点的,比如美国进口的Ribeye或者Sirloin,价格立刻翻倍,轻松超过400比索一公斤(160人民币以上),比国内的山姆、盒马贵不少。
蔬菜水果也是一个道理。本地产的牛油果、番茄、青柠,便宜到像不要钱。但你想吃点亚洲蔬菜,比如一小把上海青,或者几根白萝卜,对不起,请去专门的亚洲超市。
价格会让你怀疑人生,一小捆上海青可能要你50比索(20人民币)。道理很简单:物以稀为贵。
再看日常用品。墨西哥的工业体系非常依赖进口,尤其是美国和中国。你在超市看到的洗发水、沐浴露、牙膏,很多都是宝洁、联合利华这些国际品牌。
价格普遍比国内贵20%-30%。一瓶在国内卖40块的海飞丝,这里可能要卖到150比索(60人民币)。电子产品更是重灾区。
一部最新款的iPhone,墨西哥官方售价几乎是全球最高之一,比国行、港版、美版都贵一大截。一台PS5,官方价格就比国内贵一千多。你想买个小米或者华为的充电宝,价格可能是国内的两倍。
为什么?税。高昂的进口关税和增值税,层层加码,最后都转嫁到消费者头上。
所以,在墨西哥生活,你会陷入一种奇特的消费分裂。一方面,你可以花很少的钱,在街头享受最地道的烟火气。另一方面,任何与“现代生活品质”挂钩的东西,从一个好点的平底锅,到一瓶日本酱油,再到一台笔记本电脑,都会让你支付一个“墨西哥溢价”。
很多刚来的中国人不适应这种分裂。他们会抱怨:“怎么什么都比国内贵?”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大家学会了“混搭式”生活:Taco和牛排混着吃,本地啤酒和进口红酒换着喝,OXXO和Costco搭配着逛。最重要的,是学会了从国内海运。每个在这里生活超过一年的华人,几乎都掌握了从淘宝、京东下单,通过转运公司把“生活必需品”海运过来的技能。
从火锅底料、螺蛳粉,到电饭煲、床单被套。每次开箱,都像过年。那不是简单的拆快递,那是在补充自己的“安全感库存”。
三、在路上:要么堵死,要么吓死
如果你觉得北京的早晚高峰难以忍受,那墨西哥城的交通会教你什么叫“绝望”。这座建立在古湖床上的超级都市,容纳了超过2200万人口。但它的道路规划,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主干道就那么几条,高架桥少得可怜,而且到处都在修路,一修就是几年。
开车通勤是什么体验?我的一个朋友,住在城南,公司在城西,直线距离20公里。他如果早上7点出门,顺利的话,9点半能到公司。
如果遇上堵车、下雨、或者某个路口有游行示威,那时间就没谱了,中午到都算正常。他说,在墨西哥城开车,最重要的不是驾驶技术,而是膀胱容量和情绪管理能力。堵在路上,你会看到各种奇景。
车流纹丝不动,小贩们却如鱼得水。他们在车缝里穿梭,兜售各种东西:矿泉水、薯片、报纸、手机充电线,甚至还有小丑在车前表演杂耍,然后挨个车窗要钱。喇叭声此起彼伏,但很少有人真的发怒。
墨西哥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Ni modo”(没办法,就这样了)的哲学。堵车?Ni modo。
听会音乐吧。
既然开车这么痛苦,坐公共交通如何?地铁是很多普通人的选择。墨西哥城的地铁系统庞大、廉价,一次5比索,可以换乘所有线路,坐到天荒地老。
但高峰期的地铁,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你不是走进去的,是被后面的人潮推上去的。车厢里,人和人之间没有缝隙,像在挤一罐沙丁鱼。
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汗味、香水味、食物味,挑战你的嗅觉极限。每到一站,下车的人要奋力往外挤,上车的人要拼命往里冲,门口就是一场小规模的肉搏战。更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地铁里的扒手非常猖獗。他们通常团伙作案,在你被挤得动弹不得时,神不知鬼不觉拉开你的包,拿走你的钱包和手机。所以,你会看到很多本地人,无论男女,都把背包死死抱在胸前。
地铁还专门为女性和儿童设立了专用车厢,用铁栅栏隔开,以防止性骚扰。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证明。
打车呢?Uber和Didi在这里非常普及,价格也相对合理。这几乎是所有外国人和中产阶级的首选。
但同样不是100%安全。上车前,必须核对车牌、司机姓名和照片。上车后,最好把行程分享给家人或朋友。
很多人习惯坐在司机正后方的座位,据说这是最安全的位置。深夜独自一人打车,尤其是女性,依然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每分钟,你都在心里祈祷:快点到,快点到。
那几十分钟的车程,像一个漫长的赌局。
墨西哥的交通,就是这个国家社会矛盾的缩影。有钱人开着防弹SUV,在私人司机的护送下,从一个“安全区”到另一个“安全区”。中产阶级依赖Uber,用多花一点钱的方式,购买相对的体面和安全。
而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则在拥挤、混乱、充满风险的公共交通系统里,日复一日,消耗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这三种交通方式,就像三条平行线,偶尔交汇,却永远无法真正融合。
四、墨西哥人: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
跟墨西哥人打交道久了,你会非常精神分裂。你很难用一个词去定义他们。一方面,你会感觉他们热情、友善、彬彬有礼到让你受宠若惊。
走在路上,陌生人会和你微笑,说“Buenos días”(早上好)。你在狭窄的过道里和人迎面走过,对方会侧身让你,然后说一句“Con permiso”(借过,失陪了)。你去小店买东西,老板会不厌其烦给你介绍,最后还会笑着说“Gracias, que te vaya bien”(谢谢,祝你一切顺利)。
他们对家庭的重视,超乎想象。周末,是雷打不动的“家庭日”。公园里、餐厅里,到处都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堂兄堂妹,其乐融融。一个墨西哥朋友,平时上班吊儿郎当,但只要他妈妈一个电话,他可以立刻放下所有事情飞奔回家。他说:“工作可以再找,但妈妈只有一个。
”这种浓厚的人情味和家庭观念,会让你感到温暖。
他们天性乐观,仿佛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生活再苦,也要有音乐和舞蹈。街头巷尾,你随时可以听到拉美音乐的节拍。
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可能一边切芒果,一边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扭动身体。一个建筑工人,午休时会和工友们一起弹吉他唱歌。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Mañana”(明天)。
今天的工作做不完?Mañana。约好的事情没办成?
Mañana。这不完全是拖延,而是一种根植于文化里的信念:太阳明天还会升起,日子总会过下去。尤其是在每年11月初的“亡灵节”(Día de los Muertos)。
那不是一个悲伤的节日,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人们画着骷髅妆,在摆满万寿菊和蜡烛的祭坛前,载歌载舞。他们相信,在这一天,逝去的亲人会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
他们用快乐来迎接死亡,用思念来战胜恐惧。那一刻,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意和生命力的民族。
但硬币的另一面,同样鲜明。和拉丁民族普遍的“随性”一样,墨西哥人的契约精神和时间观念,经常让人抓狂。约好上午十点开会,十点半人能到齐就不错了。说好周三交报告,他可能会在下周一给你,还一脸无辜说“我尽力了”。装修房子,说好三个月完工,你要做好半年甚至一年的心理准备。他们不是故意骗你,在他们的世界里,“差不多就行了”是一种常态。这种“不靠谱”,在商业合作上是致命的。很多在墨西哥做生T意的华人老板,提到本地员工和合作伙伴,都是一肚子苦水。“你盯着他,他干活。你一转身,他就开始聊天玩手机。”“签了合同也没用,他随时可以找一万个理由告诉你,做不到。”
而那种无处不在的“小聪明”和腐败,更是让人心力交瘁。最典型的就是警察。墨西哥的警察,尤其是巡逻的交警,在很多华人眼里,不是秩序的维护者,而是“合法的打劫者”。
开车在路上,只要你是亚洲面孔,开的车还不错,就很容易被拦下。理由千奇百怪:说你超速,说你压线,说你闯了某个看不见的红灯。然后他会告诉你,按照规定,要扣你的车,吊销你的驾照,罚款几千比索。
接着话锋一转,暗示你,有没有“更简单”的解决方式。这个“简单方式”,就是“Mordida”(字面意思是“咬一口”,即贿赂)。通常是200到500比索,塞到他手里,或者夹在驾照里递过去。
他拿到钱,会立刻变脸,笑着跟你说“Adelante”(请便),然后挥手放行。几乎所有在这里开车的华人,都有过这种被“敲竹杠”的经历。大家甚至总结出了一套应对方法:钱包里只放少量现金,专门用来“喂警察”。
车里常备几瓶可乐或水,有时候递上一瓶饮料也能过关。有人试过假装听不懂西班牙语,全程“No entiendo”,有时候也能蒙混过关。这种斗智斗勇,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你很难说墨西哥人到底是好是坏。他们可以在前一秒,像天使一样对你微笑,给你帮助。也可能在下一秒,像魔鬼一样算计你,让你破财。
他们热情如火,也散漫如沙。他们珍视家庭,也漠视规则。这种极致的矛盾,构成了这个国家最真实,也最迷人的人性光谱。
五、两个墨西哥:折叠的世界
住在墨西哥城,你会强烈感受到空间的折叠。这里不是一个城市,而是由无数个“平行世界”拼接而成。你住在Polanco,出门是保时捷和玛莎拉蒂,逛的是LV和爱马仕,街边的咖啡馆坐满了讲英语的金发碧眼。
这里的警察彬彬有礼,街道干净整洁,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你会错以为自己身在迈阿密或者洛杉矶。
但你坐车往东走,穿过几条街区,就可能进入另一个世界。比如Tepito区,一个著名的“灰色地带”。这里是全拉美最大的露天市场之一,你能买到任何东西,从盗版光盘、山寨球衣,到走私的电子产品,甚至枪支弹药。这里的规则,不是法律,而是拳头。外人误入,就像一只羊掉进了狼窝。即使是本地人,也对这里敬而远之。有句俗语说:“你可以离开Tepito,但Tepito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种割裂感无处不在。贫富差距,不是一个抽象的经济学概念,而是肉眼可见的现实。在Santa Fe的金融区,摩天大楼玻璃幕墙闪闪发光,里面是年薪百万美元的银行家和CEO。
而就在这些高楼的阴影下,就是大片的贫民窟。破旧的砖房像积木一样,密密麻麻堆在山坡上,墙壁上刷着五颜六色的涂料,仿佛在用色彩掩盖贫穷。富人区的孩子,上着昂贵的私立双语学校,学的是马术和高尔夫,未来的目标是哈佛耶鲁。
贫民窟的孩子,可能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最大的愿望,是能吃饱饭,或者能拥有一部手机。
这种巨大的鸿沟,解释了墨西哥很多问题的根源。当一部分人拥有了一切,而另一部分人一无所有时,秩序就很难建立。对于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来说,法律和道德,是遥远而奢侈的。
抢一部手机,可能就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星期。所以你很难去简单谴责。那背后是复杂的社会结构和历史问题。
作为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你能做的,就是清醒认识到这种割裂。知道哪些区域是“安全泡泡”,哪些区域是“危险地带”。我们就像在一个巨大的游戏地图里活动。
脑子里有一张清晰的“安全等级图”。绿色区域,可以放松散步。黄色区域,需要提高警惕。
红色区域,绝对不能涉足。这张地图,比谷歌地图重要一百倍。
六、为什么墨西哥会是这样?
生活久了,你会忍不住思考,为什么?为什么一个资源如此丰富,离世界第一强国如此之近,文化如此灿烂的国家,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答案很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
但有几个因素,是绕不开的。
首先,是那句著名的感慨:“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美国的强大,对墨西哥来说是双刃剑。一方面,美国是墨西哥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投资来源国,支撑着墨西哥的经济。
但另一方面,美国巨大的毒品消费市场,催生了墨西哥境内庞大的贩毒集团。这些集团为了争夺地盘和贩毒通道,无休止火拼,武器装备甚至比政府军还精良。他们渗透进政府、警察、军队系统,造成了系统性的腐败。
治安问题,很大程度上就是毒品问题的副产品。
其次,是根深蒂固的腐败和羸弱的法治。从殖民时代开始,权力寻租和官僚主义就刻在这片土地的基因里。法律条文写得很漂亮,但执行起来,往往看人下菜。
有钱有势的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普通人却求告无门。当人们不相信法律能带来正义时,他们就会寻求“私了”,或者干脆选择漠视规则。警察收“Mordida”,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一种集体默许的潜规则。
因为他们的薪水很低,不靠这个,可能连家都养不活。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最后,是巨大的贫富差距和社会流动性的固化。好的教育资源、医疗资源,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对于底层民众来说,通过个人奋斗改变命运的通道,极其狭窄。
当努力工作无法带来希望时,一些人自然会选择铤而走险。这三座大山,压在墨西哥身上,让它步履维艰。
但同时,这个国家又有一种惊人的韧性。无论多大的风浪,好像都无法把它彻底打垮。人们在夹缝中寻找到自己的活法,用家庭、音乐、宗教和宿命论,来消解现实的残酷。
他们身上有一种悲壮的乐观主义。就像广场上那些被风雨侵蚀的古老雕像,虽然满是裂痕,却依然矗立。
离开墨西哥的时候,很多人心情复杂。你会咒骂这里的混乱、低效和危险。但你又会怀念这里的阳光,Taco的香味,和那些对你真诚微笑的脸。
你会记得深夜打车时紧绷的神经,也会记得在亡灵节彻夜狂欢的感动。墨西哥不是一个让人舒舒服服生活的地方。它更像一个严厉的老师,每天都在给你上课。
它教会你警惕,教会你分辨,教会你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它也教会你,在 самых糟糕的境遇里,依然可以找到快乐,依然可以选择善良。它会磨掉你的天真,但也会让你变得更强大,更深刻。
这就是我眼中的墨西哥。一个用危险和美丽,同时拥抱你的国度。
墨西哥旅行安全Tips:
给计划来墨西哥旅行的朋友一些发自肺腑的建议,希望你们用不上,但一定要知道:
1. 现金为王,但别带太多:很多小店、出租车、路边摊只收现金。建议每天出门只带少量现金(例如500-1000比索),足够当天花费即可。把大额现金和银行卡锁在酒店保险柜。
钱包里可以放一张废弃的银行卡,万一遇到抢劫,交出去保平安。
2. 手机和财物:不要在街上大摇大摆玩手机。需要导航时,最好走进一家商店或咖啡馆再看。双肩包一定背在胸前,尤其是在地铁、公交和人多的市场里。
不要佩戴任何昂贵或看起来昂贵的手表、项链、耳环。
3. 出行交通:首选Uber或Didi。上车前务必核对车牌和司机信息。不要在路边随便拦出租车,尤其是夜间。
乘坐长途大巴,选择ADO、ETN、Primera Plus等一级运营商,他们的车站更安全,车辆也更可靠。尽量避免夜间乘坐长途大巴。
4. 住宿选择:选择位于Polanco, Condesa, Roma Norte(墨西哥城),或酒店区(坎昆)等公认安全区域的酒店或Airbnb。预订前多看看评论,特别是关于安全性的评价。
5. 夜间活动:天黑后,不!要!在!
街!上!闲!
逛!即便是从餐厅回酒店,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也请打车。夜生活仅限于在安全的室内场所,例如酒店的酒吧或信誉良好的餐厅。
6. 警察与“Mordida”:如果被警察拦下,保持冷静,不要慌张。如果确实违章,他们可能会暗示你“私了”。可以准备一些小额钞票(200比索)分开存放。
如果确认自己没问题,可以礼貌坚持去警察局处理,或者假装语言不通,有时他们嫌麻烦会放你走。但请注意,此举有风险,需自行判断。
7. 保持低调:不要炫富,穿着尽量像个普通游客,而不是“移动的钱包”。对陌生人保持礼貌但有距离的警惕,不要轻易相信过于热情的搭讪。
8. 信息备份与紧急联系:护照、签证等重要文件拍照或扫描,在手机和云端存好备份。在手机里记下中国驻墨西哥大使馆的领保电话和当地的紧急求助电话(911)。
9. 喝水与饮食:不要喝自来水,一定要买瓶装水。街边小吃可以尝试,非常美味,但请选择看起来干净、人多的摊位。肠胃敏感者慎重。
10. 学会说几个关键西语:Ayuda (阿尤达) - 救命No entiendo (诺恩天多) - 我不明白Gracias (格拉西亚斯) - 谢谢Cuánto cuesta (关多 奎斯塔) - 多少钱
墨西哥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国家,它的文化、历史、美食和风景都无与伦比。只要你时刻保持警惕,做好万全准备,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开风险,享受它独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