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高,城墙长,城墙里头有恶狼,
苛捐杂税凶似虎,无辜百姓遭了殃。
我们是常胜的军,我们是惯战的将,
我们是人民卫士,哪怕敌人再顽强!
褪下炮衣瞄准枪,梯子架在城墙上,
伸手捉拿瓮中鳖,一定收复淮阴城,
我们威名苏北扬。
——苏北部队流行歌曲《一定拿下淮阴城》
战旗下走着苏北兄弟
我旅完成突围任务到达华东苏北地区后,随着战区的变化,遂改变了隶属关系。
1946年8月1日,李先念同志致电中共中央转皮定均、徐子荣同志:“得悉你们已安抵苏皖解放区,甚慰。你们今后可即改属苏皖军区建制(后为华中军区)并坚决接受他们指挥。8月22日,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等领导致电华中军区转我旅各位首长并转全体指战员,高度评价了我旅突围的胜利,也明确了转隶关系:“中央决定你们列人华中军区建制,更重大的任务还在前面,望你们在华中分局及军区领导下,争取新的更大的胜利。”
不久,华中军区正式决定我旅由中原第1纵队第1旅改番号为华中野战军第13旅。各团番号不变,依次为第13旅第1、第2、第3团。军内外仍习惯称我旅为“皮旅”,旅、团领导班子未变,我仍在第1团任团长。自此,我旅在华中军区领导下,在苏北地区主要参加了“七战七捷”末期的作战以及涟水、盐城保卫战等战斗。
1946年6月,蒋介石国民党军对我中原军区“围剿”首开战端,发动大规模全面内战之时,又于7月下旬集中40万兵力对我华中解放区发动进攻,其第5军主力曾攻入淮南地区,占领皖东天长县城,迫近我旅当时所在地江苏盱眙县境。我旅根据华中野战军谭震林政委的指示,迅速转移。
这时,我旅于中原突围后刚到达苏北,还未来得及休整,便又面临新的战斗。我奉命率领本团横渡洪泽湖,进至淮阴及其西南之顺河集一带待命。
8月初,华中野战军主力正在继续进行苏中战役。为保障我主力在如皋、东台、泰州、泰兴地区对敌作战的翼侧安全,防敌偷渡高邮湖,我旅奉命沿运河一线构筑工事布防。
我团与本旅第3团进驻高邮,本旅第2团除以第2营移驻淮阴机场防敌空降外,团主力仍驻顺河集、马头地区待命。
8月中旬,我率本团参加了苏中战役“七战七捷”的最后阶段,主要任务是保卫邵伯镇。当时,驻守扬州、仙女庙(今江都)、宜陵一带的国民党军整编第25师黄百韬部,为配合淮北之国民党军进攻淮阴,正沿运河一线向邵伯、高邮进攻,企图占领高(邮)、宝(应)的门户邵伯镇,再扑高、宝(安),进窥淮安。为了确保运河防线,我旅配合第10纵与苏中第2分区作战,我团在高邮东南之樊川集结,以一部分兵力配合友邻坚守邵伯镇,主力待机对敌右翼进行反击。
战斗于8月23日开始,经4昼夜激战,我们团坚守住了邵伯镇,敌第25师被迫退回扬州、仙女庙之线。历时一个半月的苏中战役(七战七捷)结束。我团在旅编成内再次北移高邮地区集结待命。
战事紧张的岁月里很难有短暂的休息时间,虽然说是集结待命,但这对自中原突围后未来得及进行休整的我旅指战员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恢复体力的机会。在这几天里,我们除了抓紧时间整编部队外,还主要进行了与华中兄弟部队的联系,以加强内部团结;同时,进行了与当地老百姓的联欢活动和助民劳动,以加强军民团结。有一首《坚持苏鲁平原游击战》的歌曲,我就是在那时学会的。歌词形象地描绘了苏北美丽的地理环境和人文概况,也表达了人民子弟兵保卫家乡的决心:
这儿是一块大平原,
苏鲁两省在这儿紧紧相连,葱绿的树林,密密的人烟,
一条陇海铁路从当中贯穿。
同志们,我们要守住这一块大平原,
坚持苏鲁平原游击战!
赶走敌人,巩固我们的政权,
来度过困难的新阶段,来争取胜利的明天!
我们在高邮待命休整期间,华中军区先后将由国民党军起义的第61团官兵1200余人和华中军区特务团一个营400余人补入我旅。我团补入人500多人,战斗力更加加强,这在我团发展史上是一次较大的兵员补充,为尔后随即到来的更加激烈的作战,准备了较充足的兵力。
1946年9月上中旬,淮北的国民党军集中整编第74师、第28师以及第7军等10余万人,在飞机掩护下,经徐州、泗阳,直逼淮阴和淮安县城,目的在于攻占“两淮”,切断我运河交通线和通(南通)榆(赣榆)公路,割断我苏北解放区与山东解放区的联系,进而实现消灭我华中野战军的企图。
淮阴为我华中军区首府。9月13日,我团奉命由高邮急趋淮阴设防。华中军区前线指挥部谭震林政委亲自部署任务,命令我旅在淮阴城西南的杨庄、西坝、王营等处沿废黄河堤组织防御抗击敌人。当时,我们估计敌人三、五天后才能到达,我军应该尚有较充分的准备时间。但是,当我团和第3团于15日拂晓分别进至王营、西坝地区,刚展开,开始构筑阵地,上午10时许,敌人先头部队已进至淮阴西南,向我友邻第5旅守备的城垣发起攻击,敌整编第74师第58旅一部也已直逼我旅第2团杨庄阵地前之盐河对岸,并在炮火掩护下强渡盐河。我第2团仓促应战,虽经顽强抗击,给敌以重大杀伤,但敌仍以其绝对优势的兵力、火力强渡成功,占领了我军滩头阵地。
这天下午1时半,我友邻一个团防守的渡口也被突破,直接威胁着我旅阵地侧后。我旅第2团被迫放弃一线阵地,退至主阵地与敌对峙。当晚,旅首长亲临杨庄前线,召集各团团长部署反击。根据敌人火力强、来势猛的特点,我们决定用夜战、近战消灭过河之敌。由3个团各抽两个营反击。我团居左,沿废黄河堤左侧突击;第2团居右,沿河堤右侧突击;第3团居中,从正面进攻。各团均以夺取王营西南、运河以东的无名高地为目标。晚9时,在统一的号令下,我们开始反击。但是,敌人的火力非常强,加之地形狭窄,不利于我兵力机动与发挥火力,虽激战通宵,我们先后组织的9次冲击却都未能成功。
16日,我们与敌人对峙一天,仍无显著战果。夜间,旅首长根据敌情,调整防御部署,果断决定:“放弃第一线,坚守第二线,加强第三线。”此时,军区前指将第6旅第18团调归我旅指挥。命令我团与第3团一部,在淮阴城北之东西公路上组织正面防御。所谓一线阵地,是南靠运河、北临老黄河故道的一条高出地面10多米的堤状高台地。这里的地形比较有利于我们组织防御,但若被敌控制,则可瞰制整个淮阴城,断我城南守军退路,对我危害甚大。我们进入阵地后,连夜构筑工事,进行战斗准备。
17日、18日,敌人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在数十架飞机和大量炮火支援下整营、整团地向我们的阵地反复冲击10余次,均被击退。除部分前沿阵地弃守外,运河与黄河故道之间的主阵地岿然不动。
19日,敌军又以两个团的兵力由友邻第5旅阵地间隙楔入淮阴城内,占领了城南门楼。我们与敌人展开反复争夺拼杀,战斗非常激烈。这天晚上,激战仍难见分晓。如此与敌人拼消耗显然不能再持续下去,为了避免被动,军区决定主动撤离战场。我旅奉命撤至淮阴东北之牛蹄镇附近集结待命。22日,敌军进占淮安,我“两淮”阵地同时弃守。
在连续战斗5昼夜的淮阴保卫战中,我们完成了坚守阵地,歼敌有生力量,协同友邻掩护华中党政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的任务。初次与装备精良、号称“御林军”的国民党军整编第74师交手,经受了敌人在大量飞机、炮火掩护下整营、整团兵力的轮番冲击,坚守住阵地,打出了“皮旅”的声威,锻炼了部队,取得了我旅到达华东战场的首战胜利。
“皮旅”在华中军区首长和兄弟部队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称赞我旅不愧为一支劲旅。骄横一时的敌第74师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并在其内部文件中称:“皮旅经接触后,认为颇强悍”。
这次战斗,由于敌人占有兵力、火力上的绝对优势,我旅在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也付出了较大代价,伤亡500余人,其中我团伤亡近200人。但是,我们在作战中也积累了与国民党“王牌军”作战的经验,从交战中看到了敌人的优势和劣势所在,为不久在鲁南孟良固地区全歼国民党整编第74师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