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终于会合,整个部队沉浸在久违的胜利气氛里。而对于红二方面军的师长卢冬生来说,这一天还有额外的惊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陈赓的身影,忍不住拖着受伤的腿冲了过去,直接给陈赓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陈赓正在和士兵们说话,没顾得上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激动的声音喊道:“二少爷,终于又见面了!”
听到“二少爷”这仨字,陈赓可是秒懂了是谁,“这小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卢冬生为什么这么叫陈赓?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无论风风雨雨这些年地位怎么变,谁高谁低,在卢冬生这儿,陈赓永远是那个带他玩、罩着他的“二少爷”。而对陈赓来说,卢冬生总是跟在身后的那个“小弟”,一直是他惦记的兄弟。
两个人的故事要从1915年说起。那年,七岁的卢冬生第一次见陈赓(那时还叫陈庶康)。家里实在太穷了,养不起他,姥姥把小卢冬生送去陈家帮忙。陈家在当地算大户,家底不错,陈赓的爷爷陈翼琼是湘军副将,积攒了点家产。卢冬生以为自己会被当成小工仔,没准天天挨训挨打,结果人家陈家待他比自己家都舒服。
陈赓的爸爸陈道良为人仗义,经常帮助百姓,从不欺压弱小。这在那个年代,简直稀罕。当年陈赓是家里的二儿子,五岁大的差距,但他照样把卢冬生当弟弟,没一点少爷架子。甚至在餐桌上,卢冬生会和陈赓一块坐着吃饭,吃的菜色都一样。只要桌上有肉,陈赓还不忘“夹一筷子”给卢冬生。念书回到家,遇到有意思的玩意,也会带回家一同分享。甚至教卢冬生认字,讲唐诗宋词,跟他描绘外头的大千世界。
卢冬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哪怕是一家人都没给过他的尊重,在陈家、在“二少爷”这里都得到了。只是这好运没持续多久,1917年,十四岁的陈赓为了避开老爸安排的包办婚姻,拍拍屁股跑去参加湘军了。新式思想的他对老一套那是打心眼儿里反感,一走了之,也算是走向了另一种人生。卢冬生没了老朋友,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后来也离开陈家,到县城学手艺。可惜拜错了师傅,对方怕他学会了饿死自己,死活不真心教,卢冬生心里有数,一怒之下离开了。
年轻的卢冬生这时想起了“二少爷”。此前他们有书信联系,他知道陈赓跑去参军了,还觉得二少爷肯定没走错路。既然这样,他也决定投身军旅。1925年,军阀混战,征兵忙得不行,身强力壮的卢冬生总算如愿入伍,经历了北伐战争,辗转到了武汉。没想到命运再给了他一次机会1927年,他在武汉又碰上了“二少爷”,只是这时候对方已经改名陈赓,还当上北伐军营长。他们这次重逢,跟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两个少年都成了革命者,肩头有了新的担子。
卢冬生成了陈赓的警卫员,像小时候一样,陈赓带着他打开新世界大门。也正因为陈赓,他认识了像周总理、周逸群这样的领袖人物,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想摸得越来越透。俩人配合执行秘密任务,默契十足,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
后来,国民党叛变革命,陈赓愤而离队,参加南昌起义,卢冬生也跟着他走。南昌起义之后,他们投入了贺龙的大旗下。一次和钱大钧部队的厮杀,陈赓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自己断后,不幸腿部中弹。眼看敌人越来越近,卢冬生死活不肯丢下他,抱着他翻山滚进草丛,替他包扎,等到援兵到来,又拼死把昏迷的陈赓背回城里。撤退途中,哪怕抬担架的人可以轮换,卢冬生却一边背到底。从会昌一直撑到了汕头。
年底时候,南昌起义失败,卢冬生凭借一次“以一敌十几”的壮举留在贺龙身边,成了手枪连连长,后来又升任营长。再后来,1934年长征路上,卢冬生带着红二军四师浴血奋战,腿部重伤成了残疾;金沙江、六盘山等险要战役中,他都独当一面,累计大大小小的伤,他的坚韧没一个人不服。
熬到1936年三军大会师,小卢又看见了盼了好多年的“二少爷”。这对兄弟的故事还没完1938年,组织上送卢冬生去苏联养伤,还进了伏龙芝陆军大学。苏德战争爆发,卢冬生又化身苏军军官,在远东前线效力了几年。等到1945年,卢冬生终于跟着苏军回国,成了哈尔滨松江军区司令员。
同年冬天,陈云受党组织委派到哈尔滨开会。乱世之中,晚上外头不安全,陈云等人被安排住在会场附近,但行李还在早先的住处。卢冬生啥也没说,亲自去帮忙搬行李,哪成想,这一趟竟成了诀别。回来的路上,卢冬生不幸被打劫的苏军杀害。对方发现他身份后,担心事情败露,起了杀心。
卢冬生走得很突然,年仅37岁。其实他完全可以派别人去取行李,为了大家安危,他总是冲在前头。只可惜,凶手最终没能落网。
说真的,如果卢冬生后来还在世,凭他的资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这些战场都少不了他的一席之地。可惜的是,逝者已矣,他用短短几十年塑造了属于自己的光彩人生。为人知恩图报,够义气,为革命前仆后继,名字早已刻进历史。
1958年,卢冬生的骨灰安葬在烈士陵园,他的故事,也成了后人传颂的传奇。